不必了的祝福

by 老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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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下的年輕人真是辛苦!要不然中國年輕人怎麼會群起響應「躺平即正義」?我們這邊則是「不婚不生」成主流,公園裡推寵物車的人比推娃娃車的多,看到孕婦有如看到人類的救星;韓國年輕人更是豁出去了,從幾年前的「三拋」、「五拋」到近年的「七拋」,可想而知「九拋」必然來到。

來看看究竟他們都拋了些什麼?據查,依序是:戀愛、結婚、生子、就業、房屋、夢想、人際關係、健康、外貌。

還真的是今不如昔,不過二、三十年前,年輕人間流行的是「五子登科」,看誰盡早擁有妻子、兒子、車子、房子、銀子,現在這些則皆可拋。

這樣正常嗎?

如何三患莫至?

我們來看看「躺平始祖」莊子,早在兩千三百多年前,在那個重視功名利祿的社會,他就率先倡導「躺平」了,但是躺平並不是無所是事,或是萬事皆可拋,是要看看狀況的!

三皇五帝中的堯帝,一天到華地遊覽,華地的邊彊官員對他說:「啊!聖人!讓我為您祈福,祝聖人長壽。」堯說:「不必了」。邊彊官員又說:「祝聖人富有。」堯回說:「也不必了」,邊彊官員不死心接著說:「祝聖人多生兒子。」堯很堅定的說:「真的不必了」。

這下邊彊官員忍不住說了:「長壽、富有、多生兒子,是大家都想要的,您都不要,為什麼呢?」堯說:「多生兒子就多恐懼,富有多麻煩,長壽多屈辱。這三樣東西都無助於修身養性,所以我要婉拒。」

你以為故事到這裡結束?哈!跌破眼鏡吧!

莊子接下來借邊彊官員的口提出以「何懼之有?」「何事之有?」「何辱之有?」讓「三患莫至」,使堯帝甘拜下風。

邊彊官員說:「本來我以為您是聖人,現在明白您只是個君子!天地生養萬民,一定會賦予職責,多生兒子就分別授與職務,有什麼可怕的?富有就跟別人一起分享,有什麼好麻煩?聖人隨遇而安,就像飛過的鳥不留痕跡。天下有道就與萬物共同發展,天下無道,就在家修身養性,等活得夠久了,就乘著白雲飄到仙鄉就是了,又有什麼好屈辱的?」

最後是堯覺得遇上高人了,想請邊彊官員再指點一下,但把堯帝從聖人「降級」成君子的邊彊官員回說:「您請回吧!」這個ending是不是很莊子?

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

從這個故事可看出道家的「無為」或莊子的「躺平」主張,並不是什麼都不要,什麼都不做,而是一種順勢而為之道。也就是不逆著環境、潮流、趨勢蠻幹,反而是借助外在的力量而飛起或棲息。

從「五子登科」到「九拋世代」這就是一種潮流、趨勢、不可不的外在力量,但「五子登科」是一種人生的加法,「九拋」卻是人生的減法,為什麼同是年輕世代,但做法卻剛好相反?關鍵就在於潮流變了,環境今非昔比了,「五子登科」的時代是大環境都在積極建設、向上發展,處在這趨勢的人自然跟著水漲船高;但「九拋世代」面臨到趨勢反轉向下了,逼得在此潮流中不得不思考要拋掉什麼,才能減輕負荷的存活下去。

所以時下年輕人「躺平」、「不婚不生」、「N拋」不是正不正常的問題,而是「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」!

什麼是「江湖」?就是你日日在面對的外在世界,這其中隱含時代潮流的流向,沒有人能左右其去向。你可以說道家的主張是「隨波逐流」,但不是盲目的「隨波」,而是看透了這股力量的不可逆,選擇「隨遇而安」。

所以年輕人爭相躺平、N拋,是在因應變局啊!就讓大家都先喘口氣好嗎?到時候,說不定時代潮流又轉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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